皇城。
    徐允成的尸体已经一路加急被送回皇城。
    靖国公府明天就要治丧。
    南詔王世子蒲玉正在跟几个幕僚商量著前去弔唁的事宜。
    蒲玉原本不叫蒲玉,是前来大乾游学之后,才改了这个名字。
    改这个名字的缘由也很简单,南詔盛產美玉,而蒲玉这个名字又谐音“璞玉”,不但容易被人记住,寓意还不错。
    对於这个名字,蒲玉很是喜欢。
    徐实甫是大乾重臣,不但是当今国舅,还是太子太师,其地位在大乾可以说是超然的存在。
    徐府治丧,身为南詔王世子的蒲玉肯定是要去弔唁的。
    这弔唁,自然免不得要送礼,谓之賻赠。
    賻赠何物,可是非常讲究的。
    最简单的賻赠,肯定是金银之类。
    但蒲玉觉得,就这么送真金白银,太过俗套。
    要送,就要送与眾不同的賻赠。
    但几个幕僚觉得,他们就隨大流就好,不要太过张扬。
    虽说蒲玉是打著游学的旗號来大乾的,但其性质是相当於质子。
    大乾倒是没有为难他们,还给蒲玉安排了大宅子,但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觉悟,不该出的风头不要出。
    身为质子,低调行事,谁都不得罪,才是生存之道。
    最终,蒲玉还是被几个幕僚说服,打算送一块美玉作为賻赠。
    不过,这块美玉要由他亲自挑选,以示诚意。
    商量好以后,蒲玉就带著自己的世子妃和几个隨从人员离开府邸。
    两人坐上马车,却没注意到暗处有几只眼睛正盯著他们。
    两刻钟后,马车在一家玉器店停下。
    蒲玉和世子妃从马车上走下来,径直走进玉器店。
    两个隨从跟进去护卫两人的安全,另外两个守在店门口。
    街角,一个身材有些枯瘦的男子凑到街边小摊前,隨意的挑选著小摊上的东西,但眼角的余光却瞥向玉器店门口。
    而另外一个人,却坐到玉器店对面的街边饼摊上,叫了两个饼和一碗油茶,坐在饼摊前慢条斯理的吃起来。
    差不多一刻钟后,蒲玉和世子妃从玉器店走出。
    两人脸上都掛著笑容,看来是买到心仪的美玉了。
    眼见两人走出,已经逐渐挪动到另外一个摊前的清瘦男人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,快速往玉器店门口走去,一只手也伸入了袖口。
    就在清瘦男子准备借著交错之际刺杀蒲玉的时候,玉器店对面的阁楼上,一支弩箭突然射出,直取蒲玉。
    与此同时,清瘦男子也来到了蒲玉的身前。
    正当清瘦男子准备动手的时候,那只弩箭却“噗”的一声洞穿了他的身体。
    清瘦男子愣愣的看著从自己的胸口露出的箭头,那握著短刃的手靠著惯性袖口抽出,將短刃一併带出。
    阁楼上的箭手也愣愣的看著替蒲玉挡下致命一箭的刺客。
    街边饼摊上的男人脸色剧变,猛然抬头看向自己的头顶,但他的视线被阁楼遮住,根本无法看到阁楼上的人。
    “有刺客!”
    “保护世子殿下!”
    此时,蒲玉的隨从也反应过来。
    两个隨从迅速拔刀掩护著蒲玉和世子妃撤回玉器店,另外两个隨从则挡在玉器店门口,锐利的目光不断的搜寻其他刺客的踪影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太子府。
    差不多看了一下午奏疏的云厉满脸疲惫的坐在案前。
    看著那左手边那一堆奏疏,云厉只觉头疼无比。
    最近因为煜州乱情和徐允成遇刺一案,需要他这个太子亲自批阅的奏疏多了很多。
    另外,死了儿子的徐实甫还臥病在床,本来很多徐实甫可以为代为批示的奏疏也需要他来批示。
    这就导致送到他这里的奏疏比平时多了很多。
    他都看了一下午了!
    还有这么多奏疏没看!
    要把这些奏疏全部看完並批阅了,恐怕还要三四个时辰。
    若是遇到比较难以决断的奏疏,需要多多思考,再多耽搁点时间,等鸡叫了,自己都还没睡!
    明天朝会以后,还得去徐实甫府上弔唁。
    一整天估计都没什么休息的时间。
    “唉……”
    “我到底是监国太子还是苦力呢?”
    云厉满脸鬱闷,突然有种想哭的衝动。
    他现在终於明白文帝为何那么想享清福了。
    別说文帝了,连他都想享清福!
    要是以后每天都是这样,再被老六那个狗东西多气几次,自己可能会成为大乾立国以来最短命的皇帝!
    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纵情声色犬马的懒政昏君。
    他现在也想懒政,甚至都想跑去勾栏听曲。
    有那么一瞬间,他真想一把火將这些奏疏烧个乾净。
    眼不见为净!
    可是,他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了。
    文帝病重,完全不过问国事,他再不过问国事,基本就可以洗乾净脖子等著老六那狗东西来取了!
    想著云錚,云厉又想起了阜州送来的奏疏。
    减免三年赋税!
    这份奏疏都压了好些天了,现在都还没做出最终决定。
    此前,徐实甫是建议就今年减免五成赋税。
    但如今,煜州混乱,煜州周边的门阀和氏族也蠢蠢欲动,要是不答应老六那狗东西减免三年赋税的请求,那狗东西再给自己添点堵,自己这日子恐怕是要难过。
    这两天,他一直犹豫著要不要直接答应减免三年的税赋。
    不答应吧,那狗东西要给自己添堵。
    答应吧,他又觉得窝囊,又不甘心。
    云厉越想越烦躁,焦躁不安的在书房来回走动。
    差不多一刻钟后,云厉才停下来。
    算了!
    都压了这么久了,继续压著吧!
    自己累了一整天了,还是叫个侍妾陪自己散散心吧!
    如此想著,云厉心中总算是稍微好受些,迈步走出书房。
    他刚走出书房,就看到严礼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。
    看到走出书房的云厉,严礼更是加快脚步。
    严礼来到云厉面前,正欲开口,黑著脸的云厉却抢先一步开口:“你最好別告诉孤,又有什么急事!”
    严礼微微张嘴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    他確实有急事!
    说吧,正好触太子的霉头。
    不说吧,隱瞒这么大的事,自己的脑袋又保不住。
    想著自己的脑袋,严礼还是硬著头皮开口:“启稟太子殿下,奴婢……確实有急事稟报……”
    云厉呼吸一紧,憋了好半天才疲惫不堪的挥挥手:“说吧!”
    严礼:“南詔王世子蒲玉於南城遇刺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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