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2章 夏至遇李清照赌酒
    一路北上,先顺路帮苏軾及其三子苏过给家人友人送了几封信。
    然后回到了太湖山庄。
    眾人在此小住了两三个月,无崖子与大弟子苏星河一別多年,正好生敘旧。
    而童姥则在表妹的陪同下,畅游姑苏,享受江南风情。
    杨康则在琢磨逍遥子给的不老神书。
    虽说是给的童姥的嫁妆,但人家老姑娘就是想要白给,杨康自然也是来者不拒。
    逍遥子很强。
    他绝没有强抢的想法,最多也就是把他老人家熬死,然后舔包。
    但逍遥子察觉了大弟子的心思,主动把本欲销毁的不老神书传了下去。不过,他也是没想到,童姥直接把“嫁妆”送给慕容小贼了。
    童姥:这真就是无字天书,看也看不懂,你拿去玩儿吧!
    杨康这一路翻来覆去地看,到现在確实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,想了想,还是把它收起,准备去趟少林找上扫地僧,问问他的看法。
    “石师侄,可知语嫣和姥姥何处去了?”
    杨康见到正提著锄的石清风便问了问。
    函谷八友年纪都大了,“痴”石清风当年成熟娇媚的美妇风韵也消散了许多,只能感嘆一声岁月不饶人,他们內功精进不够深厚,容顏易改只是常事。
    但石清风倒没什么遗憾的,重入师门,閒居太湖,怡弄草,悠然自乐。
    人家精神世界十分丰富,一点也不为韶华易逝而恼。
    石清风告知,掌门师叔说是要先去虎丘游玩,或许之后將走白公堤入閶门,再去城中乐桥、利市桥等繁华所在逛逛,掌门师叔也没详说,只是稍微问了问这几年里姑苏有无什么变化、趣事,便与师伯祖泛舟去了。
    杨康閒著也是閒著,算算时间,没去虎丘逮表妹和姥姥,直接去了姑苏城中。
    这天正是夏至,官吏皆休沐三日,属於正经假期。不过城中商铺店家却没得放假,更加卖力搞活动,趁著节假日与民同乐,大行“关扑”之举,吸引客人消费。
    “以彩幕缴络,铺设珍玉、奇玩、匹帛、动使茶酒器物关扑。有以一笏扑三十笏者。以至车马、地宅、歌姬、舞女,皆约以价而扑之......
    ”
    《宋刑统》是禁赌的,但“关扑”是一种新型买卖方式,几十年前在开封首出“博卖形式”,迅速便风靡大宋。
    后来,一开始规定只允许元旦冬至寒食三大节日可以放开关扑,但禁令越来越松,再加上姑苏远离东京,基本上只要是个假日,官府便允许公开搞关扑活动了。
    乃至到了南宋,关扑活动的时间地点更没了限制,隨时隨地可玩,醉生梦死。
    此时,杨康在一家酒楼中把九枚元符通宝连掷出三回九浑纯,只用了二十七文钱便贏来三瓶醉乡酒,直惊得围观之人连声叫好。
    关扑者眾多,但围观关扑博戏的人更多,每逢佳节,更有许多深闺少女走到街上看赏。
    杨康站在那里好似玉树临风,这一手瀟洒掷钱、隨手便是色相同,大贏特贏,更显无比风流。
    直引得无数少女、妇人眼波流转、议论纷纷。
    这二十七文,莫说瓶中美酒了,便是那做工精美的瓷瓶那也买不到啊。
    “先取一瓶来与我尝尝。”
    杨康伸手,掌柜的也是目瞪口呆,只能收钱认卖。
    一饮而尽,杨康评价了句还不错。
    顿时,不少人纷纷跟风拋钱欲博,但不是人人都有杨康这手法的。
    掌柜顿时见得喜笑顏开,收钱收到手软,但九色浑纯何其难哉,几乎没赌输出去一瓶,全是原价售出给那些想与方才那位公子尝鲜同款美酒的少女。
    不少人九文九文地扑买上了头,等反应过来,不由得指责叫嚷起来方才那公子是酒家的搀客!
    回首,找人!那傢伙果然不见了!
    杨康並不知自己无意间成了方才那醉乡酒家的託儿,这会儿扣著两只瓶颈儿,正边走边喝,全当作甜甜水饮料。
    走到闯门外,却见商旅云集处,有一处地方人群更显密集。
    原来是有人在卖马。
    杨康远远见著是一匹高大神骏的大黑马,不过细听下来,却不是正经拿来卖的,而是其主人凑热闹,把这匹骏马当做关扑的货物,以高超赌术搁这儿敛財呢。
    “娘子、娘子,咱们还是收手吧,再赌下去,又得有麻烦了..
    “麻烦?嘁!若有歹徒打我钱財主意,正好教我行侠仗义为民除害!”
    “可是咱们盘缠够用了!娘子!若真把小黑输掉了...
    ”
    “你闭嘴!你什么时候见我输过?”
    “大前天,你让小白自己溜回来了!”
    “我明明是让小白把自己赎回来的!”
    闪电貂听到饲养员喊自己名字,立刻从包裹里伸出尖尖的脑袋、乌溜溜的小眼睛...
    侍女小翠武功平平,只能和她的小娘子咬耳朵小声说话。
    而李清照却只是嘴唇微动、传音入密,见到小翠腰间包裹里的闪电貂显露真容,当即一巴掌把貂儿又按了回去。
    万一这里有苦主,让人家见著就不好了。
    “小女子贏了!承惠一贯!”
    面对面掷骰子决大小者认赌服输,给侍女小翠交了一贯钱后心有不甘,想继续赌。
    但立马被后面排队的老哥一把拉开,想什么好事儿呢?
    这匹骏马少说价值两百贯!
    只一贯的关扑之价,谁不想来赌一手?!
    换我来!
    卖它的主人难不成真能逢赌必贏不成?
    李清照真就已经连贏数十次了。
    眼下她正在兴头上,围观者人山人海。
    大伙儿都是在看马看赌局,她俩虽是女子,但少有看人的。主要是侍女小翠生得平平无奇、李清照戴著自个几动手改造的人皮面具也是泯然於眾,俩女子都不如赌与马好看。
    杨康嘖嘖称奇,认出来当年的小母马黑玫瑰已是长大了,当年的小丫头李清照也成小姑娘了。
    就是这面具丑了点,不过再想想李格非的也並非大帅哥,想来长大了的李清照,面具之下的容貌也不会太惊艷。
    李清照发现了人群中的师父,嚇得心肝儿一颤,险些想要翻身上马立刻逃跑。
    但转念一想,我总是思念著的不就是师父们、姐姐们么?
    跑啥嘛。
    来赌!
    李清照从小马扎上起身,向眾人拱手。
    小翠行了个万福。
    “各位父老乡亲,小女子初来宝地,实在是盘缠用尽才出此下策、仗著有些赌技关扑爱马.....”
    眾人鬨笑,由於一人只有一次关扑机会,没人上头,全是凑热闹的,大伙儿见这小姑娘如此实诚,也確实赌技高超,基本都不恼。
    而且,李清照是先赌后收钱,有几个觉得一贯之资太贵输了赖帐的,直接跑了、她也不追。
    “眼下盘缠够用了,就只再赌最后一场......请那位白衣公子上前来罢!?”
    说著,李清照踮起脚朝著师父招手。
    她有自信,师父绝对不认识长大了的自己与黑玫瑰了!
    师父也没见过小翠。
    小白別露面就成!
    眾人回首相看,却见得好一位面冠如玉、丰神俊美的郎君。
    难怪这跑江湖卖马的小姑娘直接点了他这人几来!
    姑娘,你不是看中他的財、而是看中了他的人了吧?
    杨康哑然失笑,你个小丫头胆大包天、自个几送上门了!?
    眾人见李清照看著这位白衣公子来到她面前,原本大大咧咧、不拘小节的小姑娘竟也摸头髮攥衣角扭扭捏捏起来,现场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。
    现场有自负武功不俗的江湖人士观察过了,那侍女有些武艺傍身,但那小娘子却瞧不出底细,那无论是真赌技超凡还是武功高明,都是认赌服输。
    杨康笑道:“在下身无余財,却是无缘与姑娘赌一场了。”
    “俺来!”
    “换我!”
    “这位兄台,在下借你一贯!”
    观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,都很热情。
    李清照把手一指师父手中拎著的两瓶醉乡酒:“两瓶酒抵一贯钱!”
    大伙几看出来,这小姑娘是真钟意这位公子,这等赔本买卖都干出来了!
    杨康晃了晃瓷瓶:“我喝过的。”
    李清照撇了撇嘴:“我不介意。”
    她心道,师父师父你怎么一个人回姑苏了呀!?
    我的语嫣师父呢?
    你是不是因为好妹妹太多,被语嫣师父赶回家了啊?
    杨康:“.
    ”
    眾人纷纷乱乱“哦~”“唔~”“噫~”起来,直为这小姑娘的大胆直爽起鬨。
    人家虽然相貌平平,但想得是很美。
    此处聚集的绝大多数都是男子,大伙儿倒没那么待见郎才女貌,这会儿见得“倒反天罡”的男女情况,反而更加起鬨得更加热烈。
    李清照起初也有些懵,没料到会引起如此反响。
    然后更兴奋了!
    小翠捂脸,额滴娘子哦,你逃嫁出来、莫不是要给你爹贏个女婿回东京?
    杨康也不当眾揭穿李清照,问:“怎么赌?比大小?”
    “比~~~小!嗯......若是平手,还算你输!”
    “行,看来你的马儿是非送我不可了。”
    李清照看师父似笑非笑,心道定是被认出来了!
    但认出来了便认出来了唄,也没甚么关係!
    说著,她便把六枚骰子丟进骰盆,轻轻鬆鬆叠出个一点红。
    嘿嘿!包贏的!
    好傢伙,眾人见状,都以为这姻缘要被这小姑娘贏定了,纷纷叫好起来。
    杨康鬆手落骰子入骰盆,只见第一颗落出个六,第二颗却直接將第一颗撞成粉末,依次相击,最后两颗骰子“同归於尽”。
    他是零。
    观眾沉默。
    这小姑娘虽然样貌不美,但直爽可爱,兄台也没必要如此嫌弃吧?
    看你衣冠楚楚,出手不凡,怎么这般没风度?若要婉拒这姑娘,或可私下里讲明嘛!
    李清照也愣了一下,然后冷静道:“这位公子的盆里没有骰子!他输了!!
    ”
    观眾:“!!!”
    “是极!是极!”
    “姑娘言之有理!”
    “哈哈兄台,还不快將美酒双手奉给这位小娘子?”
    眾人哄闹。
    李清照见状怕师父下不来台,当即拉小翠上马,招呼道:“小女子蒲柳之姿难入公子法眼,咱们后会无期,就此別过!”
    “父老乡亲们嘞,让一让路咯!”
    溜了溜了~
    杨康:
    ”
    ”
    晚上,李清照的调皮最终还是遭受了她语嫣师父的教育。
    她被正从白公堤来的表妹姥姥给逮回了太湖山庄。
    “师父!打屁股可以,別揭我面具嘛!!!”
    李清照在房间捂脸,小时候也不是没被师父打过,阿紫姐姐说这是师父最慈爱的教育了,不妨事的,她也不以为意。
    小翠搁角落里瑟瑟发抖,本以为娘子的武功从北到南无往不利,已经算是天下无敌了,但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,娘子她师父抓她就跟拎小白似的没差!
    哦不对,小白看似人畜无害,但其实可厉害了!
    这么一想,確实和娘子是很像嘞。
    被李清照写进“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”的捲帘侍女,已经进化成了和她所崇拜的小娘子一样不著调性格。
    杨康摘去表妹手上新制的戒尺,但没想到李清照依旧捂著脸,劝也劝不下。
    稍加思索,杨康大约便知少女心意。
    史上易安居士留下的是才学並非容貌,但她无论哪样,从来都是自信的。
    小时候便与阿紫、钟灵比美,更豪情壮志长大了要与木婉清爭妍。
    异世世界线中她婚后与比美曾作——“怕郎猜道、奴面不如面好。云鬢斜簪、徒要教郎比並看。”
    这份放纵恣肆,自信最美的心態,显然一以贯之整个青春年少时。
    但眼下,有王语嫣、木婉清对比,小丫头对自个儿容貌都给整不自信了。甚至回忆美好过去,发现自己在姐妹们之中,居然是最为平平无奇的。
    王语嫣疑惑:“清照,何必害羞?”
    杨康揶揄:“丑徒儿总要见师父的,清照,快快將面具摘了。”
    小翠勇敢地抱著娘子瑟瑟发抖。
    童姥感受到当年被李秋水的顏值霸凌,心生同情,走过来牵住李清照的手,安慰道:“孩子,你身形高高瘦瘦、又练的是我逍遥派神功,又能丑到哪里去呢?莫听他们两个聒噪,把武功练好才是正理。”
    李清照缓缓揭去人皮面具。
    只见她容色清丽娇柔、淡雅怡人、风致嫣然,一双妙目明净澄澈,眉黛鬢青如醉柳扶风,浑然与婀娜高挑的摇曳身姿融为一景。
    身高一米五且没李秋水好看的姥姥昂首:“???”
    小丫头,你这叫丑,那姥姥该叫丑八怪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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