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低垂,万籟俱寂,唯有微风偶尔拂过窗欞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    方寒躺在榻上,望著头顶的帐顶,心中却如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,泛起层层涟漪。
    他的身侧,公孙瑶琴安静地躺著。
    她极为漂亮,身姿婀娜,恰似春日里绽放的繁,娇艷动人。
    她周身散发著淡淡的、若有若无的香气,丝丝缕缕,不断钻进方寒的鼻腔,肆意撩拨著他的神经,令他难以安寧。
    “这著实是对为师的考验啊。”
    方寒暗自思忖,神念微微一动,屋內那跳动的油灯瞬间熄灭,剎那间,房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。
    他偏过头,看向公孙瑶琴。
    即便周遭伸手不见五指,但对於他而言,视物却毫无阻碍。
    黑暗里,公孙瑶琴美目轻闔,长长的睫毛在眼瞼处投下一片阴影,看样子,她已迅速陷入了深度睡眠。
    “她当真是毫无別的心思,只想安然入睡?”
    方寒心中不禁泛起嘀咕,可思索再三,也寻不出个所以然,只好强迫自己摒弃杂念,儘快入眠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天边泛起鱼肚白,晨光熹微,轻柔地洒向大地。
    公孙瑶琴悠悠转醒,她动作极轻,生怕惊扰了还在沉睡的方寒。
    作为美女徒弟,她深知此刻处境微妙,若是被方映雪和叶倩倩瞧见,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。
    公孙瑶琴心中清楚,想要成为师尊方寒的女人,前路漫漫,荆棘丛生。
    方寒当初收她为徒,未尝没有藉此斩断男女情思的考量。
    有了这师徒名分的束缚,两人在情感上想要更进一步,谈何容易。
    然而,隨著时光的流转,公孙瑶琴愈发贪恋待在方寒身边的每分每秒。
    在她心中,哪怕此生无法成为方寒的伴侣,只要能一直陪伴在他身旁,便已心满意足。
    方寒今年刚满二十,正值青春年少,男大当婚乃人之常情,不出几年,或许便会成家立室。
    一旦方寒有了妻子,自己再想留在他身边,恐怕难如登天。
    这般想著,公孙瑶琴暗自下定决心,往后要多寻机会与方寒亲近。
    她相信,假以时日,即便无法让方寒爱上自己,也能让他习惯有自己在身边,难以割捨。
    此刻,她倒也没有打破师徒关係的急切想法,只是一门心思要牢牢拴住方寒。
    而她这些细腻的小心思,方寒暂时浑然不知。
    毕竟,女人的心思犹如海底的针,深藏不露,方寒也实在不愿费神去揣测琢磨。
    公孙瑶琴起床之后,方寒也起床了。
    城主叶天南的安排可谓细致入微。
    方寒刚踏出房门,在外面的院子里悠然踱步,伸展著筋骨,就有一个伶俐的小丫鬟迈著轻快的步子匆匆赶来。
    小丫鬟身著素净的衣裳,梳著双髻,眉眼间满是乖巧,她走到方寒面前,微微欠身,恭敬地问道:“先生,现在需要用早餐了吗?”
    方寒微微頷首,温和地说道:“来一点清淡的就好。”
    不过片刻,早餐便被送了过来。
    只见那精致的托盘里,摆放著一碗色泽温润的粥米,热气腾腾,飘散出的香气清新而诱人,显然是用新鲜食材精心熬製而成。
    早餐被放置在院子里一座雅致的亭子里的石桌上,亭子四周绿植环绕,清风徐徐,送来草的芬芳,环境清幽寧静,让人食慾大增。
    此时,方映雪、方青、周痴、公孙瑶琴、叶千秋和叶倩倩等人並未现身。
    想必是城主府考虑周全,也安排了专人將早餐送至他们各自的房间。
    方寒正不紧不慢地享用著早餐,忽然,一阵“咚咚咚”的巨大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寧静。
    那声音沉闷而急促,一下接著一下,震得人心神不寧。
    方寒微微皱眉,仔细分辨,很快便听出这是擂鼓的声音。
    在这一方天地,城主府的擂鼓之声意义特殊,通常只有在有人遭遇急事、想要告状鸣冤时才会响起。
    而此刻这鼓声,急促得如同行军时的鼓点,显然事情非同小可。
    方寒当即放下手中的粥碗,起身朝著城主府外面走去。
    几乎与此同时,方青、方映雪、公孙瑶琴、周痴、叶千秋和叶倩倩等人也从不同方向快速赶来,与方寒会合。
    “师尊,发生什么事了?”
    公孙瑶琴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,急切地问道。
    方寒神色平静,微微眯起眼睛,说道:“好像是温家的人在击鼓报案。”
    方才他神念一动,已经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说话声。
    “应该是的,在天元郡,每个城主府的门口,都设有这样一面鼓,这鼓既可以用来鸣冤,也能用於报案。”
    叶千秋在一旁补充道。
    作为雁鸣城城主叶重的儿子,他自幼在城主府中长大,对於这些规矩和惯例自然是了如指掌。
    “温家?石天勇的夫人叫温敏,她的娘家好像就是古月城的人。而且,温家擅长医术和炼丹,在古月城的地位可不低。”
    叶倩倩接著说道:“昨晚石家覆灭,难道这温家知道了我们住在城主府的消息,还要来找麻烦?”
    “去看看不就知道了。”
    方青和周痴对视一眼,异口同声道。
    眾人没有再多做犹豫,加快脚步,朝著城主府门口快步走去。
    城主府那高大威严的朱漆大门前,一个身形壮硕的年轻大汉正奋力擂鼓。
    那面一人多高的牛皮大鼓,在他如蒲扇般的大手下,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。
    这大汉年约三十,身姿挺拔,个头与周痴相仿,站在那儿,犹如一座巍峨耸立的铁塔,浑身散发著一股不容小覷的气势,他每一次挥臂击鼓,肌肉都高高隆起,彰显出惊人的力量。
    在大汉身旁,站著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,身著一袭素色长袍,头戴纶巾,面庞清瘦,双目透著睿智与沉稳,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之风。
    他身旁的女孩二十出头,面容娇俏,眉眼灵动,一袭淡绿罗裙隨风轻摆。
    此外,他们身后还簇拥著十几个气息內敛的高手。
    这些人目光如炬,浑身散发著久经训练的干练气质,静静地站在那儿,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,一看便知是实力不凡的精锐。
    鼓声急促密集,如同疾风骤雨中的雨点,一阵紧似一阵,瞬间打破了城主府周边的寧静,自然吸引了眾多路人的目光。
    不过片刻,城主府外宽阔的空地上,便陆陆续续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。
    人们纷纷停下脚步,脸上带著好奇与疑惑,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。
    “这温家的人怎么在这儿击鼓?温家在咱们古月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,家大业大,人脉极广,他们能有什么冤屈呢?”
    一个身著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皱著眉头,满脸不解地说道。
    “就是说啊,温家的温敏,如今可是石家的当家主母。要是温家真出了什么事儿,凭石家在这一带的势力,只怕早就出面摆平了,还用得著在这儿击鼓鸣冤?”
    旁边一个身材微胖的商贩附和道,一边说著,一边摇了摇头。
    “我倒是听说,昨晚石家好像出大事了。天元郡那边突然来了一支军队,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石家。”
    一个消息灵通的年轻人压低声音,神秘兮兮地说道,引得周围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    “可不是嘛!之前就听说石家的石文山和石玉娇在雁鸣城被人给废了,听说这支军队就是石家二爷石天明带回来的,为的就是去雁鸣城找回场子,给石家挽回顏面呢!”
    另一个人接过话茬,说得有板有眼。
    “昨晚这支郡兵不是都已经开拔走了吗?石天明肯定是带著他们去雁鸣城,给他侄儿侄女报仇去了。”有人点头应和道。
    “那就怪了,既然石家忙著去雁鸣城报仇,温家这又是闹哪出呢?难不成温家和石家之间也出了什么变故?”
    眾人你一言我一语,討论得热火朝天,却始终猜不透其中缘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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