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秦檜的嘴张了好几次,但却啥都没说出来,刘禪顿时担心坏了。
    “秦副相,你是不是还是不舒服?
    要不朕再找太医给你看看?”
    听见太医俩字儿,秦檜顿时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。
    我特么马上就要把思路理清了,又被你给嚇断了。
    既然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,秦檜乾脆也不急了,顺著刘禪的话就谢恩道;
    “谢官有掛念,臣无事。”
    “真的没事儿?”
    “真的没事!”
    “既然没事儿的话,那咱还是继续谈正事儿吧。”
    说完了之后,刘禪就又接著问道;
    “秦副相不会也认为朕下的圣旨有问题吧?”
    刘禪主动这么一问,秦檜的思路倒是一下子回来了。
    但是吧,又出现了新问题。
    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?
    说自己认为有问题?
    那岂不是直接和官家站在了对立面?
    不行,这是找死之道,得先迂迴一下儿。
    心里这么决定了之后,他便笑著回道:
    “官家,臣怎么会认为您的圣旨有问题呢?”
    “真的?”
    “那必须真的啊。”
    秦檜的本意是打算来个先扬后抑,搞一招我不反对你的圣旨,但具体的细节咱是不是再完善完善?
    结果他刚这么一说,刘禪就激动的两手一拍。
    “那就没问题了,散朝吧。”
    这一句散朝,差点儿又把秦檜搞懵逼了。
    眼看大臣已经准备行礼散朝了,秦檜也顾不上再想那么多了。
    “等一下。”
    听见这话,刘禪疑惑的看向他。
    “秦副相,你还有什么事儿?”
    “官家,那个......臣也认为您的圣旨没什么问题。
    但有些细节,是不是还应该再討论一下?”
    “嗯?
    你想討论什么细节?”
    看著刘禪在问这话之时微微眯了眯眼,秦檜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。
    虽然官家一直在笑著跟他说话,但刚才那个眼神儿,他莫名的就感觉到了一丝危险。
    但退了一步之后,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。
    今天这事儿,不能让。
    如果算上这一次,这已经是大宋歷史上第三次尝试按区域进行录取。
    第一次发动这个提议的人,叫做欧阳修。
    欧阳修在大宋文坛的地位毋庸置疑,他的改革也確实成功过一次,但最终还是在南方系的反扑之中落寞收场。
    第二次推动改革的则有两个人,分別是司马光和王安石。
    作为新党和旧党的领军人物,两人的政治观点可谓大相逕庭。
    但两人都意识到了南北存在巨大现实差距的背景之下,全通统考统取对於国家稳定的巨大危害。
    因此,两位政治观点针锋相对的政坛领军人物,在几乎相同时间里,从各自的立场推动了这项改革。
    但最终,仍然逃不过虎头蛇尾。
    归根结底,就在於这种改革动了既得利益者的根本。
    秦檜对这一段歷史心知肚明,他也能看出来刘禪的决心。
    但他並不认为这样的改革能成,因为这个改革看似只是改变了科举录取的方式。
    但实质上,他要对抗的却是人性。
    甚至,是人性中相对美好的那一部分,即封妻荫子的本能。
    任何一个取得了高官厚?之人,都会本能的想把这些东西原原本本的传给自己的子子孙孙。
    为了达到这个目的,除了从小就加强对孩子本身的教育之外,还需要堆积其他大量的资源。
    比如更好的教师,更优渥的环境等等一切有利於提升子女竞爭力的资源。
    而且,这种资源的累积仅靠某一个家族一般是不够的,所以联姻或者其他形式的结盟自然而然的就会形成。
    整个资源累积的过程之中,甚至不需要任何违法乱纪的手段,便可以合情合理的完成。
    如果仅从这个家族或者这个地区的角度来看,这其实並没有什么问题,甚至是一种好的现象。
    但如果放大视野,放在全国的角度来考虑,问题就出现了。
    因为,任何资源都是有限的。
    某一个家族或者地区占有的多了之后,其他地方占有的必然要少。
    如果这个时候,国家不能出面干预的话,占有资源更多的地区,便可以通过滚雪球的方式越占越多。
    直到把所有人的资源据为己有,实现家族或地区的极度繁盛。
    但与此同时,其他失去一切资源的地区,要么彻底沦为附庸,要么揭竿而起。
    无论哪种,对於国家来说,都是灾难。
    对於这些问题,秦檜当然能看得清楚。
    但也正因为看得清楚,他才会认为这事儿根本就不可能成功。
    因为,这是在与人性对抗。
    別说他秦檜对抗不了这种人性,就连岳飞,他也不相信能够对抗。
    岳飞会放任自己的家族在他之后,迅速陷入衰落吗?
    不管別人信不信,反正他不信。
    既然如此,那又去折腾一场必然失败的改革呢?
    想到这里,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了,直接开口说道:
    “官家,刚才沈大人说的话,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。
    尤其是江浙淮地区学子如云,而且这些地区的学子水平综合来看也是全国最高的。
    本来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很有希望能为国效力的,但如果按区域录取的话,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可能就要因些而流落民间。
    这不仅仅是朝廷的损失,也是对他们的不公平。
    因此,臣请官家三思。”
    秦檜的话说完了之后,便认真的向著刘禪做了个揖。
    看著眼前脸色认真的秦檜,刘禪一下子笑了。
    “秦副相以为,朕的改革对他们不公平?”
    看到刘禪的笑脸,秦檜愣了一下之后才说道:
    “官家,臣是认为对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不公平。”
    秦檜的话说完了之后,刘禪並没反驳,而是看著他说道:
    “秦副相刚才说到了真才实学,那朕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。”
    刘禪这么一说,秦檜本能的就警惕了起来。
    “官家您请讲。”
    “朕前段时间听说了一个学子叫季明礼,在他小的时候,家里只有几亩薄田。
    全家劳作一年,甚至吃不上几顿饱饭。
    所以,那个时候他最大的愿望,就是能天天吃上饱饭。
    后来朝廷收復了安南之后,他家便举家迁到了安南。
    到了安南,朝廷分了地,经过几年开垦之后,他家很快就吃上了饱饭。
    甚至,家里也有了余財。
    有了余財之后,他才进了私塾。
    但因为开蒙太晚,纵然他日日头悬樑锥刺骨,但也只能勉强通过乡试而已。
    再往上的考试,他则是连考连败。”
    说到这里,他认真的看向了秦檜。
    “秦副相你来告诉朕,像季明礼这样的人,算不算是有真才实学的人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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