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周皇祐四年、八月末。
    徐州,祁氏医馆。
    时值夏日,蝉鸣扰耳。
    年约十五的祁渊,相貌长得异常英俊,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,体型精瘦却携带文人雅气,左手捧著一卷论语苦读,右手拿著一把小扇子往小药炉扇风。
    只见架在上面褐色药罐子不断发出沸腾的咕咚咕咚声,罐子嘴口喷出阵阵令人难闻药味。
    自隋唐设置科举伊始,普通人想要逆天改命,唯有十年寒窗苦读,歷经无数次的悬樑刺股,方有资格去与万千名儒生爭夺金榜题名。
    从此入仕当官,布政一方,改变自身与后世子孙命运。
    去岁。
    祁渊重生在同名同姓的原主身上,继承他这挑灯夜读十年的海量儒学知识,外加天生拥有过目不忘本领。
    然后参加月初的解试,成功考中京东路的解元,具备来年初春东京城的省试资格。
    起初,祁渊以为他穿到北宋时期,因为脑海记忆里留下关於范仲淹、韩琦、富弼,欧阳修等人的名声。
    接著探索,又有英国公张辅,齐国公齐家,寧远侯顾家,勇毅侯徐家他们广为人知的事跡。
    还有当朝邕王、兗王为了九五至尊皇位,处处明爭暗斗的流言蜚语,祁渊不得不相信这是电视剧知否里的宋明合制世界。
    世袭罔替的爵位,真实歷史上的北宋哪有啊?
    不过大周王朝却是继承了北宋前期版图,缺失燕云之地,西南蛮夷不归朝廷管辖。
    另有契丹、夏国、大理国、吐蕃等强敌环绕,大周边疆防范压力从太祖开国之初就一直居高不下。
    幸好。
    大周王朝没彻底废掉武將的兵权,至今为止没吃过什么大败仗,但是出现唐末藩镇兵乱后,重文轻武、以文领武局面就不可避免的產生了。
    先帝周真宗与契丹签下澶渊之盟,双方止戈,大周已经承平几十余年,所以武將地位逐渐降低,文官话语权节节拔高。
    凡是有武將从三衙领兵出征,朝廷必定置经略安抚使抓住某路的军政大权,专以紫袍文臣充任,实行『以文御武』局面,防止武將坐大,再现割据藩镇事情。
    由此可见,祁渊考科举入仕绝对是一本万利,至少在地位优势上高出同级武將,那选择的答案就很明显了。
    科举、科举、科举。
    还特么是科举。
    思绪收回,祁渊眼见时候差不多了,就放下手中的书卷,打湿一块布巾包裹住药罐子的把手,往黑色瓷碗倒出熬好的药汤。
    这时,一名穿著淡青圆领袍,样貌看著有二十出头的男子走来,他背负双手、閒庭信步,说道,
    “祁小大夫,你已经连续服侍我爹快两个月了,这次的汤药,换我来端送吧。”
    “不必,在下还要给范公诊脉,两件事情可以顺手一起完成。”
    祁渊转首,语气温和的回应。
    他已经在范仲淹面前持续表现那么久,就等著拜他为师,藉助对方力量敲开大周官场大门。
    事关重大,岂能让他人代劳?就算对方是范纯仁,范公的亲生儿子也要站一边去。
    谁能想到,六月末时候,他祁渊亲手挽救回范公的性命,为这位『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』的大名人续了生命。
    祁渊前世家传一本採气诀,每日晨曦之际运转法诀,会吐纳出一口纯阳紫气藏在丹田里,它不能得道长生,也没有任何的杀伤力。
    只能以金针渡穴方式,刺激出强於原本两倍的效果,专指治病救人方向。
    同时纯阳紫气能滋润他的五臟六腑,致使身体素质日夜增强,力气超过天生神力武將完全不是梦。
    所以本该死去的范仲淹,在祁渊手上活了过来,甚至待在医馆里养病快两个月,早年经略苦寒西北留下的病根基本尽数去除,精神头跟个年轻小伙子一样。
    祁渊抓住这个千载难逢机会,藉助侍奉汤药空隙,天天在范仲淹面前刷存在感,就等著口风鬆动,他顺势拜师入门了。
    原身父母早年间前后去世,他这种行为传扬出去不太会遭人非议,自然更加的问心无愧。
    在朝为官,背后没有支柱,你休想进步到紫袍。
    “这小子太无耻了!”
    范纯仁望著离去的背影,面色无语,他这个亲儿子似乎还比不上一个外来人?衝著祁渊厚脸皮態度,日后成就可能不会低。
    对方心底的图谋,实际瞒不过旁人的眼睛,范仲淹父子可谓是心照不宣的没点破。
    况且范仲淹在徐州暂时安顿养病后,本州知州和通判隔三差五的上门看望。
    徐州学子们也在寻找契机前来医馆请教范公,祁渊行为早已在徐州城里人尽皆知,所以不好直接反驳救命恩人的面子。
    该说不说,祁渊这小子真有能耐,不但挽救了他爹,还以弱冠之年拔得京东路解元头衔。
    收他入门下,绝对是稳赚不赔的行为。
    范纯仁暗暗想道,然后摇头晃脑的走掉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东厢房。
    一名年过六旬银髮老者,正佇立在长条书案边持笔挥墨,面貌皱纹虽多,身形也是老態龙钟,久居上位者气势却让人望而生畏。
    “范公,该吃药了。”
    祁渊端著药碗进来,不失礼貌的说道。
    范仲淹將竹毫放在盛有清水的圆碗瓷器里,眼眸轻眯,笑道,
    “又劳烦小恩人给我这把老骨头送药了。”
    “学生能有机会侍奉在范公左右,正求之不得呢。”
    祁渊放下汤药,直言不讳的答道。
    范仲淹哑笑一声,说道,“尧夫说你脸皮厚,果然是没错。”
    这些日子,他一直命人找附近住户打听祁渊以往事跡,再综合日常观察动作和言语,品行基本没问题。
    当下又考取到京东路解元,学识方面完全不用说了。
    救命之恩加京东路解元,足够拜在他范仲淹门下。
    其实这些都是小事,祁渊岐黄之术了得,把他推荐给官家调理龙体,早日诞下一名皇子,方是范仲淹真正意图。
    祁渊对此以笑意回应,不做应答。
    “子澈,老夫举荐你入京为官家调理龙体,你可愿意?”
    范仲淹直视对方眼神,问道。
    祁渊心领神会,子澈是他的字,它从范仲淹口中说出,说明得到认可,只是为赵禎调理龙体,就出乎原本的意料了。
    当即作揖道,“学生愿意听从恩师的安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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